只是牵好唐幼虞的手。
他们上到四楼连通手术室的连廊,靠着玻璃围栏坐下,面前走过步履匆匆的医生,抬头看一眼夕阳的兴趣都没有;患者家属走得很慢,腿软得要人扶,哭红的眼形容枯槁……
一个麻醉科的医生在大夏天里里外外穿了好几层,跑上前拦住一位家属:“你不是她的父亲吗?怎么没人来签这个字?”
“医生,我和她妈妈是再婚。”
“再婚也可以,直系亲属都可以。”
“我们没有领证。”
“孩子的妈妈呢?其他亲人呢?”
“都走了……”
医生带着协议书又跑去术前准备室,不知道患者是否还清醒。
手被徐曜攥得越来越紧,她说:“徐曜,我不觉得我们健健康康坐在这里看别人的人生是一种庆幸,我们迟早也有这一天,爷爷走的时候和我说,他这一辈子最正确的决定,就是走在奶奶后面,奶奶咽气前的最后一刻,是爷爷在爱她。”
“所以,我们在一起吧,”唐幼虞拂过他眼角的泪,“成为我合法的爱人,我想有一天躺在病床上的时候,你能光明正大地爱我。”
“……”
一个大男人埋在她的肩头,宽厚的脊背缩成一团,抽抽嗒嗒地哭,她笑:“怎么哭成这样?”
徐曜抬起头,满脸泪痕,他压着嗓子喊:“我们不到法定年龄,合法不了,呜呜呜……”
唐幼虞:“……”
煽情不了一点。
大学报的北边的城市,报道那天徐曜不要人送,估计是想在飞机上和唐幼虞腻歪。结果她一上飞机就睡过去,落地的时候也没醒,还是徐曜给她擦完脸半抱着人离开。
车还没运到,他们打车到学校,一下车接到中介的电话,说刚在学校外面买的房子出了点问题叫户主去签个字,徐曜只好又坐回车上,叮嘱唐幼虞:“你把行李放好自己逛逛,我回来给你收。”
唐幼虞抗着行李爬完六楼人彻底清醒,室友们都在自己收拾,还问她要不要帮忙,提前给她留放东西的位置,她一阵赧然,自己爬上去铺床。
“崽崽,我这边还要一会儿,你先去酒店等我?”
室友们刚认识决定今天一起破冰聚餐,她想了想回复徐曜:“我今晚在寝室睡,反正你晚上也要回学校收拾。”
“行,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芥菜馄饨。”
结果芥菜馄饨没有吃成,徐曜本来是清北的苗子发挥失常报考,没想到校领导也有所耳闻,一早就让辅导员来堵徐曜,想让他转专业参加竞赛,他好不容易从办公室出来就被通知军训,只能匆匆回寝室收东西,抽空给唐幼虞打了个视频,一天没见,他感觉自己患上了分离焦虑。
天不遂人愿,今年军训分在两个地方,一部分人要去郊外的拉练基地军训,好巧不巧,徐曜所在的金融学院就是这个倒霉蛋,一辆辆大卡车直接把人拉走,他坐在车里烦躁地用脑袋锤铁皮。
室友搂住他:“听说基地也有空调,没那么差。”室友姓石是个长相可爱的男生,身上的肌肉却无比健壮,徐曜都自叹不如。
“不是,我女朋友在学校。”
“这才刚进校你就脱单了?”金刚芭比小石拉另外两个抓紧打游戏的室友怒嚎,“你俩听听,人徐大帅哥已经有女朋友!昨天你们还猜是哪个班的女生能把他拿下。”
“不是吧,他们都说你是学霸,你高中还能谈恋爱?”长头发的龚姓男生愤愤不平。
不等徐曜回答,车尾发出骚动,男生们的坏笑压过女孩的哭声。他们望去,几个男生拿着手机怼着一个女生拍,一边拍一边大喊:“胖子放大屁简直生化武器!哈哈哈哈!”
胖胖的女孩子尴尬得抬不起头,埋下去一直哭,封闭的空间里味道确实很大,她今天应该也吃坏了东西,旁边的女生看不下去了:“你们有完没完。”
调笑的男生把镜头对准她:“你这么生气难不成是你放的?别假了,你要是觉得不臭你捂住鼻子干嘛?”
女生还要反驳,被臭味熏得呛了一口,几个男生又哈哈大笑,女生被噎得不好再说什么。
“后面的,把手机放下。”
“哦,我们学院的心肝宝贝香饽饽啊,看不惯考清华北大去,在这里装什么装。”
徐曜扒开人群夺过男生的手机,男生指着出丑的胖女孩:“你喜欢她啊?还给老子搞英雄救美,狗熊救丑还差不多——”
他闭嘴了,他看见了徐曜背后跟过来的小石,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魁梧得过头了,如果说徐曜他还能丈着人多,这个男的感觉一拳能把他抡死。
偃旗息鼓得突然,出丑的人瞬间变成他,周围同学哄笑成一片,徐曜拍拍还在哭的女生:“没事,谁不放屁啊,又不是貔貅。”
刚才帮女生说话的人猝不及防被他的玩笑逗笑,金刚芭比也跟着傻笑:“原来大帅哥也要放屁哈哈哈哈。”
拥挤的车厢笑起来,哭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