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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6 / 12)

出去抵押,太亏本了。”

“父亲说,我只有脸面拿得出手,只有乖顺讨得了好。”

“别说得好像你当真了似的,”抚子松开她的脸,手指戳了一把她的额头,戳得她脑袋一顿一顿的,“要是真听进去了,你之后还来找我做什么?把自己说得那么可怜,非叫我心疼你是吧?”

“我当然是想母亲心疼我,”杪握着抚子的手腕,牵住她的手,再将自己的脑袋枕在她的腿上,“我身边只剩下了母亲,您不疼我,谁疼我。”

“我当然心疼你,所以不要想着把自己的未来放到明码标价的台子上,你应该是出价的那个,”她叹了口气,将手放在杪的头顶,“这些年就老老实实地呆在五条家,做你想做的。反正这屋檐下边作孽的人已经死了,有我在,谁都不能让你过得不痛快。”

“嗯。”杪将脸埋进去,闷声闷气地答应。

“我记得你母亲的忌日是过两日,对吧?”

“嗯。”

“我叫人陪你过去,你也正大光明地拜一回,去一去晦气。”

“嗯。”

“人死不能复生,也别觉得是自己的错,错只错在有人做事太绝。”

“不过如果没有我,她不会死。”杪小声说。

“那是她选择生了你,这个地方的女人一旦生了孩子,就是把弱点死穴放出来给别人看。只要有人存心,就是大祸临头。是这片土地的毒,害了这些有孩子的女人,不是孩子害了他们的母亲。”

“这么说,当母亲并不好。”

“在这里确实不好。”

“可您愿意收留我,当我的母亲。”

“你可不会成为我的弱点,杪。”抚子平静地说,“谁都不能轻易叫我死。”

“母亲不生孩子,也就没有弱点。”

“错了,是我运气好极了,生来就没有弱点。”

“母亲。”

“嗯?”

“我生得好看,不是好事对不对?”

“在五条家,年轻人的美是生来欠下的债。牙齿不够尖利,就斗不过那些找你讨债的家伙。”

“总有一天会变锋利的。”

“当然,总有一天。”

一月,京都的天空雾蒙蒙一片,冬季的天空望着像是布满了裂隙,灰暗厚重的云层匍匐在屋顶上,闪耀着银白色光芒的碎屑在日出时分被风吹落了一地。窸窸窣窣地落在屋檐上,庭院里,在常青树的枝叶枝头,随着灵堂内起龛的诵经声时不时地颤动。

“下雪了,母亲。”只听见沉沉一声金属摩擦的响声,庭院小径上撑起一把乌黑的伞,零散的雪花落在结实而干燥的布面上,随即滑落,落到小径上二人留下的脚印上。

“不知不觉,又是冬天了。”伞下听见有人感慨,隐隐有笑意,语调柔和多情,只言片语都让她说得像是动人的情话。

“时间总是很快。”这是另一个更年轻的声音,也许是习惯,她说话简短有力,尾音总是干脆利落的消失,以至于听起来就像是山巅呼啸而过的风雪。

“不仅是时间,生命也是这样短暂。”远处萧索的风送来时起时落的经声,伞稍稍抬高,能看见不远处挂在屋檐下的幡迎风招展和在积雪间一簇簇鲜灵的花枝。印象里,几年前就开在了那儿,只是季节不同,颜色不同,开了谢,谢了又开。年年这样,相似又不相似,就像那些躺在鲜花锦簇的灵龛里的人一样。

“这些年,真是见过了太多这样的时候……”她们的步伐不紧不慢,停在灵堂前,仆人朝她们鞠躬,乖顺的喊了一声‘抚子夫人’,紧跟着替她拉开门。身后伞落下,扫了一层雾般的细雪,雾气散去,露出抚子那张雪白的脸。她面上带着得体的,恰到好处的笑容,乌亮的眼睛缓缓抬起往灵堂内探去,目光游弋于两侧缓缓起身的人群,犹如蛇一般,阴冷,悄无声息。

她用那张猩红的嘴唇呼出一口冷气,笑吟吟地说:“看多了,也觉得腻味。”

“抚子夫人。”不知道是谁先起声,乌泱泱的一群人朝她俯身鞠躬。

叫前头坐着没动的几个人脸色青白一片。

“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呢,老人家去了,怎么说也算得上是长辈,”抚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几个没起身的,将肩上披着的羊羔绒外套丢给身后跟着的人,步伐轻快地往人群中央走,“不来送送,会显得我无礼。”

“人死没死,你不是最清楚吗?”年轻男人正要起身,被身边的妇人死死拽住,只能半起身,恶狠狠地盯着她。

“前些日子一直忙着参与商会庆贺的事情,又是年关,怎么顾得过来这么些细枝末节,”抚子面色不改,依旧笑容满面,伸手接过侧旁递来的燃好的香,当着怒目而视的几人,慢步上前随手将香插入案前的香炉。望着几缕青色的烟慢慢升起,遮过灵堂中央的遗照,她漫不经心地说,“而且,人总是要死的,不是么。”

“你!”那个沉不住气的年轻男人听后挣脱了身边人的桎梏,直直冲向抚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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