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有些人我们明明很想见,可是在真要见的时候,却又犹豫了。张小凡,便是这样的一个人。万丈高空的那遥遥一望,明明看到了那一个曾经不知多少次午夜梦回的身影,却又在低头的那一刻,转身离去。他,为什么要逃?碧蓝的天空万里无云,两道流光前后追逐,一蓝一紫,仿如耀眼的星辰,在遥远的天际爬行。她,为什么执意要追?仿佛早在千百年前,就已经明白了彼此的心意,却又在这一刻,迟迟不愿意去面对。西南,昆仑,不周山。眼前,黑乎乎巍峨一片,那千年不变的飞雪,俱皆化成了无尽黑暗,还有那遗留万年的死寂。这,便是不周山。张小凡依然记得,老人那一封信笺上分明写着这样的一句话——“巍巍昆仑,化为不周……”说的便是如此么?从来不知道老人为何会未卜先知,也从来不曾怀疑过那一封信笺,只是这一刻,张小凡忽然猜测起老人的身份来。那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世间之事无出其右,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却又为何会随着横流的沧海一起永寂?是宿命?还是人愿?张小凡想不明白,只有暗暗在心底惋惜。他看着前方无尽的黑暗,微微低头,回首,看着身后紧随而来的耀眼光芒,若有所思。他抬起脚,缓缓往前,迈了出去。所有的光线都在瞬间湮灭,无尽的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这小小的一步,仿如完全踏入了另一个世界,沉寂,荒凉,黑暗,死气沉沉……却又,漫无边际。张小凡四下看了一眼,不由得在心中微微一叹:要在这样的一个地方,找寻一块从未见过的石头,又当是怎样的一种难事?然而,纵然难如登天,他也义无反顾!黑暗,无尽的黑暗,深沉得仿佛让人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就仿佛在这个世界,早已没有了时空的概念。每一步踏出,都不知将落向何方。兴许能听到一点滴沙石作响的声音从脚下传来,然而低头顾盼,却只有无尽的黑暗充斥眼前,什么也看不到。目,不能视;步,不能行。仿佛一切,都听天由命!“吱吱……”肩头的小灰忽然蜷了一下身子,一只尾巴在张小凡的背上轻轻拍了一下。它醒了。无尽的黑暗充斥眼前,小灰慵懒地舒了舒身子,随意地瞟了一眼四周,仿佛以为还是黑夜,于是又沉沉睡去。张小凡心中暗暗骂了一句死猴子,却又不忍心再去打扰它。他仿佛看到小灰睡着的时候仍旧用爪子在胳肢窝里挠着痒痒,嘴角不禁微微弯起一丝弧度。想当初,在那封魔谷地,寒冰方尖,若不是小灰救了自己,或许它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每天在昏昏睡睡中度过,从来不知白天黑夜,亦从来不知它这一睡又何时才能醒来。这一刻,张小凡开始怀疑自己此次带小灰来会不会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在这不周山界,漫无边际的黑暗之中,不知藏了多少未知的危险等待着他。纵然初窥天道,道行高深,然而在这看不透的黑暗面前,张小凡心底仍有一种惊险的感觉。本能的直觉告诉他,在这里,在这看似平静的黑暗中,定然潜藏着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纵然是他,恐怕也不是对手!这种感觉就像是,噩梦!一种被缠绕,被盯上的感觉,自从踏足这片黑暗的那一刻起,在心底深处,便有了这样的一种危险感觉。是什么,潜藏在暗中深处?“呼……”阴冷的风,不知从东南西北哪个方向吹了过来,在这不明方向的黑暗中行走,张小凡只觉心头袭上一股寒意。隐隐中,有沙石在微微滚动,发出细碎的声响,窸窸窣窣。仿佛就在脚下,又像是来自渺远的不知名处。轩辕剑发出的淡淡紫光,照亮的地方还不到寸许。意识的感知深处,在这一片无尽的黑暗之中,有岿然不动的大山,有深邃低迷的狭谷,有万丈冰崖的绝壁,亦有直上九天的荒芜。然而,所有的感知都只是脑中一个模糊的意象,仿佛在那黑暗之中,有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在干扰着这一切,让张小凡心中产生一种错觉,不自信的错觉。那黑暗中的世界,真的便如自己所感知到的么?张小凡无法回答,亦无从回答。
寸光之视,所见几何?寸缕之知,又所闻几何?在这样的一个世界,他除了小心翼翼地往前行去,又还能再做什么?“呼……”阴冷的风似是吹得更猛了,一种更深更冷的寒意从身后袭来,张小凡心中微惊,本能地跃身而上,躲过了那来自身后的寒意。黑暗中,隐隐有无形的气流横扫而过,之后,整个周遭世界都陷入了沉寂之中,就连阴风怒吼的声音,也听不见了。静!死一般的静!尤其是在这种双眼不明,双耳不闻的世界,这种死寂更让人心中生寒!张小凡暗暗握住了手中的轩辕剑,凝神戒备。忽然,身后的黑暗中微微有了响动,剑气划破虚空发出的“嘶嘶”声隔空传入耳中。张小凡本能地侧身,挥剑,向着那潜藏的危险深处,迎了过去。黑暗中的另一把剑,也向着张小凡的方向,直直刺了过来。仿佛一场交锋,就要在这无尽的黑暗中展开。然而不知为何,张小凡心中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矛盾情怀,仿佛这一剑,自己的手根本不愿刺过去。轩辕剑的剑势渐渐缓了下来,剑身上耀眼亮丽的紫光,也一并黯淡了下去,变得一如平常。这一刻,他忽然犹豫了,也留情了!说不清,道不明,他亦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般选择。黑暗中的另一把剑,也似是在同一时间做了同样的选择。然而,去势不止。纵然剑势已弱,这两把剑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