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能停下来。
最后一步。
最后一步。
永远是没有尽头的最后一步。
就在江稚鱼看到那根熟悉的绳子时,整个人顿时失力,猛地栽倒在地上,却把迟凛紧紧护在身上,不让他著地。
江稚鱼眼睛一酸,“怎么办呀?迟凛,我……我该怎么带你上去?”
没人回答他。
此刻,顺风顺水了二十年的江稚鱼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无奈。
可迟凛身上的伤不能耽误,必须尽快去医院。
想到这,江稚鱼一把捞起绳子,紧紧绑在迟凛身上,自己则跟在后面搀扶著他,就在马上登顶时,一个趔趄差点滑下去,手心在粗粝的绳子上留下点点血丝。
刚上来,江稚鱼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呼喊声,像是沉文的声音。
“沉助理!”
江稚鱼嗓音哑得要命,每说一个字都像被刀刃上划过。
“我们在这儿!沉助理!”
声音越来越近,江稚鱼看到不远处的朝他们奔来的人影时,强撑著的精神瞬间涣散下来,陷入昏迷。
医院。
“据报道,湖山景区今日发生大规模滑坡事件,截止今天晚上22:00,已救出7名受困人员,目前人员正在全力救治中。”
新闻结束了,可方安集团的代表各个人心惶惶。
他们的首席执行官躺在急救室里还没有脱离危险。
这件事,恐怕是不好收尾,就在众人思虑如何交代时,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
“江董,您怎么来了?”一个五六十岁的高层赶紧站起身将位置让出来,恭敬道:“一有消息会立马派人告诉您的。”
江国平脸色非常差,茶杯重重摔在桌子上,显然愤怒到极点,哪还有平时清矍儒雅的样子:“我的儿子在里面生死未卜,我当爹的能坐得住吗!”
众人一惊,儿子?
想到手术室里的另一个人,那个把迟总带出来的实习生,是江董的儿子?!
那几个私自离队的员工更是吓得瑟瑟发抖,完了,这下可真是要出大事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
沉文站出来,道:“昨天本来是公司团建,在湖山区登山时,几个销售部的员工听说别的路线更刺激,于是找借口脱离了队伍,迟总发现后,就让我把其他人先带过去,自己亲自去找。”
“江少爷担心迟总,也跟著一起过去了,后来……遇上了山体滑坡,目前还在抢救中。”
“医生怎么说?”江国平问。
“江少爷伤势轻些,手术完不久应该就会醒,只是迟总……”
“说!”
沉文声音带了几分颤抖:“迟总后脑被山石击中,目前形式不乐观,要是一直出血,可能要进行开颅手术。”
听到这话,江国平哪里还能不明白,那个傻孩子。
“告诉医院,用最好的药,最好的设备,一定要把人给救回来!”
沉文点头。
那几个私自离队的员工从一进来心就提在嗓子眼,躲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可直到最后,都没有人给他们一个眼神,像是个透明人一样被所有人无视。
或许,头上一直悬著根针,却不知何时会落下来,就这样惴惴不安下去,才是最受折磨的。
江国平来到病房,瞧著自己半个月前还生龙活虎的儿子,如今却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巴掌大得小脸,呼吸机就占了一半,脸白得吓人,心里阵阵钝痛。
在生死面前,他不得不承认,是自己做错了。
“等你醒过来,爸就再也不逼你了。”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人生去闯。
江稚鱼跟听到他爸的承诺似的,缓缓睁开眼:“爸。”
小少爷声音微弱,听起来可怜极了,江国平顿时老泪纵横,“哎,爸爸在呢。”
“迟凛呢?”
重症监护室外。
江稚鱼坐在轮椅上直直看著那道紧闭的门。
“他什么时候会醒?”
医生站在一旁, 开口:“血已经止住了,不用开颅已经是万幸,后面的情况就要看……”
看天命。
“我什么时候可以进去看看他?”
“每天15点, 一次大约十五分钟左右。”
听到这话, 江稚鱼眼里的泪如断线风筝滴落在病号服上,乞求问:“今天可以吗?”
“可以。”
江稚鱼穿上特定防护服, 经过层层消毒,缓缓来到病床旁。
他没哭, 只是安安静静地趴在床边,轻轻用脑袋往男人手边贴,像是寻求庇佑的小奶狗。
细微的发轻抚过手指,痒痒的。
“迟凛,你怎么还不醒啊?”江稚鱼没抬头, 就这样自言自语, “我原谅你了, 以后我再也不和你闹别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