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容易事,辛西娅暗自叹息。
身体在圣光沐浴下早已无恙,但她精神的某种不协调感,那种钟摆无法停歇般的疲惫,才是她无法离开的真正原因。
辛西娅接过那杯看起来就很苦的药,脸更皱了,已经看不出半点平日的风韵,像服毒一样屏住呼吸,一口气灌了下去。
和想象中一样味道堪忧,诡异的味道让她感觉耳朵都疼了——这次配方里的很多东西在辛西娅看来甚至都不应该是能入口的范畴,但确实有效地抚平了她灵魂深处那种隐隐的、如同站在悬崖边的眩晕感。
她放下空杯,舔了舔残留苦味的嘴唇,终于下定了决心。
“嗯……我复活了一次。”她轻声说。
房间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
莫拉卡尔正准备拿起另一样材料的手停顿在半空,也只有一刹那。
他随即恢复了常态,默不作声地将那些散发着冷冽气息的的元素结晶投入坩埚。
“但我想说的不是这个,”辛西娅立刻补充道,跳过了这个令人不快的话题,指尖无意识地揉搓毯子的边缘,“是……我的寿命。它变得非常,非常长。”
没有前缀,没有解释,没有描述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足以让莫拉卡尔明白发生了什么。
那些真相早在数年前他就已经得知,而彼时他也曾疑惑过了什么伊维利欧斯启用如此禁忌的技术却只是改变了辛西娅的魔法天赋,而没有进一步去做什么。
原来只是没来得及。
莫拉卡尔调配药剂的手没有停顿,好像她只是评论了一句药剂的颜色。
他拿起一个装着苦艾粉的小瓶,用药匙精确地取量,投入微微沸腾的坩埚中,看着药剂蒸腾起一阵青烟。
“有多长?”他问,语气平淡得像在询问下一味材料的剂量。
辛西娅看着他平静无波的侧脸,一种混合着茫然、荒谬和一丝委屈的情绪涌上心头。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算不上笑容的表情:“比你能够想象的,可能都要再长上……那么一点。”
这一次,莫拉卡尔侧过头,正眼看了她几秒钟。
黑色的眼眸里没有惊愕,没有同情,甚至没有太多意外。
他转回头,继续着手头的工作,用一种谈论无冬城明日天气般的口吻说:“这其实也不算太坏。”
辛西娅怔住了。
她预想过他的各种反应——评估、安慰、基于竖琴手立场的长远考量——却独独没料到会是这种近乎轻描淡写的“不算太坏”。
“不算太坏?”她重复道。
莫拉卡尔搅动着坩埚,让其中的药剂成分充分而均匀地融合。
他没有立刻回答,直到那药剂呈现出一种稳定的银蓝色,他才停下动作。
他转过身,面对着她,神情是罕见的、褪去了所有面具的坦诚。
“总比我这样,无时无刻不在担心自己哪天会突然‘砰’地一声,从内部炸开,或者无声无息地湮灭要好。”
他平静地说,语气甚至有一点奇异的幽默感。
辛西娅完全没跟上他的思路。
“什么?”
莫拉卡尔向前一步,没有多做解释,而是直接伸出手,握住了她刚刚喝完药、还带着些许余温的手。
他的手掌宽大,皮肤传来的灼热触感让辛西娅下意识地想缩回,但他握得很稳,没给她离开的机会。
“感受它,别抗拒。”他说,声音低沉了些。
辛西娅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静下心来,调动起一丝感知。
起初,她只感觉到他皮肤下沉稳的血流和蕴藏的强大力量。
但很快,随着莫拉卡尔刻意地、小心翼翼地引导,她“听”到了。
不是声音,是磅礴的、如同地心深处奔涌的熔岩般在他体内咆哮流动的魔力。
浩瀚、古老、狂野,充满了硫磺的炽热与龙族的生命力。
他龙脉术士身份的本源。
也是他如此强大的理由,但辛西娅也能清晰地感知到,在这磅礴的力量之下,他的身体和灵魂成为了时刻承受着巨压的堤坝。
“龙血是恩赐,也是悬于头顶的利剑。”莫拉卡尔松开了手,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平稳,但辛西娅却从中捕捉到了一丝他极少显露的、对未知命运的坦然,“我无法预知,自己是会受益于这份血脉,活得比任何提夫林记录都要久,还是会在未来的某一刻,因为身体或灵魂终于无法承载这过于磅礴的乱流而彻底崩解。”
他重新拿起工具,开始进行下一阶段药剂的调配,语气也回归了平时的温和冷静:“所以,比起我这种不知终点在何处的未来,你那样一个确定的、漫长的结果,真的不算是一个坏事。至少,你有足够的时间去规划,去适应,去找到能够填满这些时间的存在。”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然后以一种不经意提起的语气说:“或许,你可以在你一直珍视的自由之外,开始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