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掰开?一瓣,慢慢放进嘴里,一口的甜腻味儿。
他没做什么,就坐在?那儿吃那个?耙耙柑。
吃到第?三瓣儿,那人出来了。
他穿上个?厚外套,手上提着茶壶和杯子,给韩竞倒上热水,伸手的时候,韩竞见他的手指头都被烫坏了,指纹被抹平。
“吃过?了?味道?很好吧?”那人问?。
韩竞:“最高两块三。”
“再给高一点吧,老板,”那人把水推给韩竞,笑着恳求:“去年我卖到三块呢。”
“那也要我能运得出去才行,万一被查到,运气好我损失了钱,运气不好我就进去了。”韩竞笑笑:“你是果农,不会不知道?现在?查得多严,只要被查到或者被举报警察立刻就溯源,风险很大。”
“我这个?月初已经被抽查过?,没有问?题。”那憨厚的果农龇牙一笑,一双三角眼上下?打?量韩竞:“就看你怎么运,往哪边发?。”
“青海。”韩竞英气的眉眼带笑,可那笑不及眼底,带着股子逗弄戏谑,缓缓吐出仨字儿:“五道?梁。”
男人瞳孔剧烈收缩,瞳孔如同针尖儿,然?而只是一瞬,他又恢复平常,憨厚老实地笑笑:“往那儿送?那里有几个?人住啊?吃得下?吗?”
韩竞不再说四川话:“听口音你是北方人?”
男人:“……”
他笑笑,低头拿过?桌上韩竞吃过?的那个?耙耙柑,不急不慢地说:“你不是收耙耙柑的老板。”
韩竞闷闷一笑,锋利的眸子紧盯他的每一寸表情:“你是个?果农吗?”
温右躲在?房子后面,听得心惊,有那么半分钟,他没听到那个?果农说话,也没听到韩竞说话,时间仿佛凝固了。
“我当然?是。”果农掀起眼皮子看他,笑容有些诡异,先开?腔道?:“这个?就是我种的。”
韩竞手臂撑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眼睛盯住那果农,一字一句压下?来:“那我就是往五道?梁送耙耙柑的,送到那儿祭祀。”
果农温和的画皮消失了,那张皮肤松垮垂着的脸仿佛一张可以随意捏表情的面具,画皮消失后那张脸透出一股子邪气的阴冷。
韩竞心里已经确定了□□, 惨然一笑,说:“也不能全往五道梁拉,还得去一个地方, 可可西?里, 藏羚羊栖息地, 祭祀那里的?满地尸骨。”
果农呵呵笑起来, 喉咙里卡着一块痰一样, 让人难受,一种悚然的?危险在这个幽寂小院蔓延。
如果像叶满这样的?普通人在,怕是?要心惊胆战了, 但是?这院子?里的?都不是?普通人。
韩竞眼都没眨一下。
“五道梁?”那满脸褶皱的?男人慢悠悠品尝了一口这三个字,装作思考的?模样:“说起来我还真的?去过。”
他恶意地盯着韩竞,伸出干瘪的?舌头?舔舔尖牙,压低声音说:“我还在那里撞死过一个人呢。”
韩竞微微蜷起手指, 没说话。
“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男人慢慢站起来, 笑着跟韩竞说话, 仿佛又变成?了那个温和憨厚的?果农,可这态度就?是?纯粹的?挑衅:“他在五道梁就?跟上我了,还上来跟我搭话。”
他慢慢踱步, 竟然在院子?里收拾起了农活, 说:“他一直盯着我,抓着我,问我以前来没来过可可西?里, 他扯开我的?围巾看我,多奇怪的?人啊。”
韩竞心脏抽痛,即使?他早就?推测到了,可他还是?愤怒到了极点, 也内疚到了极点。
“我说我没去过,他不相?信,我没办法啊。”那男人笑眯眯说:“我离开之前跟他开了个玩笑,我说我确实在可可西?里杀过一个人,他竟然真的?跟上来了。”
那个地方没有信号,只有侯俊一个人。
高海拔的?极端环境里,他偏离国道,一路追着那辆车进?了可可西?里腹地。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疯了一样,一直追着我们撞。”
他手上的?破碗“啪”地落地,碎成?了渣。
他转身看韩竞,笑笑,轻飘飘说:“他一直撞我们,想把我留下。我没办法啊,我们只能逃啊,可车一不小心就?失控了,撞了他的?车头?,然后,他就?变成?了一团烂泥。”
“我们不是?故意的?,我这边也死了一个人呢,”他笑笑,说:“我很害怕,他想杀了我,我都不认识他。老板,这是?个意外,我们是?正当防卫。”
小侯在山上看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焦虑得要命,看院子?里两个人的?状态,竟然好?像在闲聊一样,有说有笑。
韩竞却并没被激怒,他平静地说:“你因为一个意外徒步走出了无人区,逃到香港,洗掉纹身,还故意把脸给毁了?”
那人之前始终淡定,这时候却轻易被韩竞激怒了,他登时暴跳如雷:“我的?脸!都是?那个臭婆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