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湛斟酌了一会,刚想开口,时明月却转过身去,将目光投向天边的明月,踮声音低到只剩气息:她只需要应我一句足够了。
月色无声,却照见少女眸底决绝的光,锋利得能割开所有门第、礼法、与即将到来的风雨。
云湛整个人怔在原地,久久没能回神。
掌心里攥紧的药方被捏的褶皱,压得云湛指节发白。
云湛抬眼,只见时明月额前碎发被夜风扬起,眸中燃着两簇不肯熄的焰,照得云湛眼底莫名一阵刺痛。
时明月
云湛声音哑得几乎不像自己的,尾音颤得连廊下的铜铃都跟着摇晃。
云湛从未想过,一向端方守礼的豪门大小姐,竟会在这寂寂深夜里,以生命为誓,说出这种决然话。
上流阶级的婚姻一向是讲究门当户对的,反抗无疑是一场浩劫,对时明月来说反抗或许跟拿命渡劫差不多。
云湛的胸腔里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是震撼,也是疼惜。
她滚了滚喉咙,刚想劝时明月说爱情不值得这样,却哽在喉间。
想后退半步回避这个问题,却被时明月黑白分明的眸子注视着,抵在心口的那一下心跳忽然钉死在原地。
心跳急促剧烈,透过单薄的夜行衣,像一记记小锤,把云湛所有的话都憔悴。
她当然相信时明月是这种人,因此才会更加担忧她。
良久,云湛才找回呼吸,指尖蜷起,将新的药方塞到时明月的掌心,指背青筋隐现。
都说自古豪门才能出真情种,看来说的是时小姐了。云湛的指尖摩梭着茶杯,面色恢复了往日冷静。
我没有看过太多爱情的话本。但我很清楚的知道自己需要什么,让我嫁给一个不爱的人,这比荒废人生更加可怕。时明月用余光悄悄扫过云湛,悄悄弯了弯唇。
不需要身份、名声、也不需要太多财富她只要是我选中的人,我就倾尽所有爱她。
她从不是什么柔弱的人,有自己的做事方法和手段。
少女站在梧桐树下,袖口还沾着夜露与药香。
她深吸一口气,忽然抬手,将腰间那枚自幼随身的羊脂玉佩解下,玉上刻着笔篆的慎字,是她出生那会祖父给的护身符。
指尖收紧,玉坠在两人之间晃出一道冷光。
这玉,在我出生不久就戴着了,它是我的枷锁、但我愿意把它交到我未来的伴侣手里。
她一步上前,将玉佩放在桌上,玉佩静静地躺在雕花木案上,像一泓被夜色冷凝的春水。
月华自窗棂间筛落,先是铺出一层薄霜,继而悄悄渗进那枚羊脂玉的肌理,把它从沉静的乳白,一寸寸点化成流动的银白。
那我就祝时小姐早日遇到喜欢的人。
云湛不敢去看那枚玉佩,侧眸将视线落到了月光之下的湖面。
其实,不用祝我遇到喜欢的人,云湛,我会遇到的。
她声音轻,却不容躲闪,像一根银针稳稳落脉,我要你在这里、在今夜,祝我幸福。
她抬眼,眸底映着灯影,亦映着云湛微微震颤的瞳仁:无论往后风雨多大、门第多高、伤病多苦,云湛你都要祝我幸福,不让我掉一滴委屈的泪。
说到最后一句,她指尖微微用力,像要把这句誓言按进云湛的骨血。
云湛,说给我听。
她没有哭,也没有笑,只是那样静静望着云湛,睫毛都不肯眨一下,仿佛只要漏过一瞬,就会错过一生。
祝你幸福。
云湛仰首看她,目光穿过她颤动的睫毛,声音不高,却字字掷地有声,惊起檐角铜铃轻颤。
深夜
云湛拒绝了时明月让她留宿的好意,独自一个人坐上凌晨的末班车回了学校附近。
北风像钝刀,一刃一刃削过街衢。云湛裹紧了夜行衣的帽子,衣角仍被风撕得猎猎作响。
刺骨的寒风打在脸上,不疼,却冷得钻心。
云湛低头疾行,靴底踏碎带着水雾的路面,心情略微有些沉重,像压着块石头一样喘不过气。
你说,时明月为什么要让我祝她幸福。云湛想不明白,总觉得时明月话里有话的意思。
你问我这个问题之前,不如先想想她一定为什么要你来说这四个字,而不是别人。
时明月说的很隐晦,21也不能完全笃定,但是它能隐约猜到这些话里的意思
总感觉这个祝福有点沉重,其实更像是某种承诺。
祝我幸福
让我幸福
21猜测,或许是后者才是真实意识。
但是云湛是不会相信时明月喜欢她的,所以21还是先不说。
时明月是个对爱情坚定的人,如果云湛这个木头一直不懂她的喜欢那么时明月肯定会直接告诉云湛,然后大胆热烈的追求。
这点温似雪就与时明月不太一样,21觉得温似雪比较怯弱内敛,或许要云湛稍微主动一点,才

